第一感觉,冬青,应该是个冷静而又细腻的人——在她平静的外表下,是很难想象其内心世界的。幸好有她的画在,读懂了她的画,也便了解了她。我翻看她的画册,阅读她写的文字,如涓涓溪流,精致但幽淡。
不外露不张扬,冬青的心境是宁静的,她的观看也是宁静的;尽管物象是动态的,我感觉她眼中的对象是宁静恒久的。与她的人一样,她的画也是幽深静谧,静得让人羡慕,静得令人产生幻想。她画的花鸟,虽繁缛密集,然满纸皆静,在淡黄、青灰的冷色调下似乎找不到一个透气的缝隙,也许这缝隙只有她自个心知肚明。这便是她自己观看世界、认识生活的方式,冬青将“静谧”无声息地溶解于绘画之中。
追寻冬青绘画风格的渊源,其工笔似得自于元代钱选。在绘画实践中,她也无时无刻在情不自禁地表现出对钱选的偏好,精致的细笔勾勒、淡淡的渲染,一切的一切都颇能透射出元初士人古典审美的情趣。就近而言,冬青的工笔画似乎与南艺江宏伟工笔花鸟一系有所关联,然在我看来,冬青的画又是独特的,她的大量作品,都不再是程式化的、司空见惯的传统图像,而是一种个性化的方法,是一种别开生面的女性化视角的体悟和诉说。
屏风是近两年来冬青作品中的一个重要主题。《箜篌引》系列(2005)、《物影》系列(2006),屏风、屏风上云山和树草、屏风外的花鸟,共同构成了冷幽、静谧的画面和时隐时现、若有若无的空间。在这里,冬青一直倾情于场境的设置和营造,尽管画家用来构造物象的元素是写实的,但在作品中最终显现出来的气息却是超常的、甚至是虚幻的。她那些驾轻就熟舒缓而温情的花鸟树木是画面重要的构成要素,但关键是当那些直线的屏风以纵、横、斜交错的形式出现在画面时,一种独特的空间意味也随之出现。这种奇异的组合一方面打破了人们习以为常的欣赏习惯,同时又在意义上赋予了它们一种新的解释,至少是在原有舒缓、冷静中又增加了一种虚幻、缥缈的成分。我想,冬青的屏风、花鸟是一种视觉符号,是一种介乎真实与虚幻,过去、现在与将来之间的象征。因此,冬青作品的意义不止在于形式上的一种全新视觉感受,更重要的是由这种形式构成滋生出的一种特殊的情绪和氛围,即是画家附注在绘画中那些无形的但可以触摸到的一种无处不在的细腻情感。显然,这种丰富的情感流露是没有时限的,它们既可以是过去时,也可以是现在时。我相信画家“在作品中真正想关心和表现的不是女性情感的过去式,而是试图为自己寻觅一种情感寄托”。这种心绪便是画家处于喧嚣而庞杂的都市生活中独有的心灵直白,“倚在这个清静的角落里,我突然感觉人生仿佛就是一个没有底的玻璃瓶子,晶莹剔透却充满着虚妄,以前的时光已经远远抛下,惟有此刻才是真实的存在。……都市依然喧嚣,只要这具血肉之躯还在路上,就还得要跌跌撞撞往前走,然而这个人的心却从此以后在人世间真正安身下来。一个人只有在心灵播下爱的种子,让纯爱盛开出最美的花朵,对他者不计功利、不求回报地关爱时,爱心才不致空落,灵魂才会得到净化和超度,从而拔地而出坦然面对生活的勇气,包括将要受到的创伤,并最终完成自身。”(引自冬青文)
喧嚣的都市,清净的心境,“画为心声”,冬青与自然和世界的无言对话中,终于测摸到生命的节律。冬青在宣纸上处理着矛盾和情感的冲突,完善她对生活的观察和体悟,以她自己的方式倾心于画面的每个细节。冬青似乎异常沉湎于这样繁复细致的道道工序,在添加和洗刷中调整平衡,搜寻心中的完美以探索心灵的慰藉,在慢节奏的重复中积累体验、总结经验,她俨然是个耕耘者,乐于精耕细作,体会其中宁静守望的乐趣,不断地进入寂静清幽的幻觉世界,这也许就是她超乎于现实之外的秘密武器。
同《物影》系列一样,《时光的颜色》系列(2005)则以瓶花或飞鸟昆虫表达出同样的主题、抒发了同样的情愫,充溢着淡淡的忧伤,“我们看到了她在易逝的节令中,期望着对美进行永恒的守护”,因此,有评论者注意到冬青绘画中的感伤因素:“冬青的画里曾经年轻的阳光,现在多了一些伤感。……伤感也是一种力量,伤感是因为还保有希望。”
冬青的那些带有主观意念和联想的象征性造型与色彩对气氛的烘托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固然,我还不能完全说清楚画家赋注于绘画中的内涵,因为冬青的情感因子是不固定的、多义的,甚至是变化无常的,有时连画家自己也穷于说清楚个中的堂奥。这里,我们只要理解了画家的总体追求,就不再需要拘泥于个别的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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